日子过成沙漏里的水,平缓且规律。
覃与近来越发有种恍惚感,似乎前一秒还盯着水里抢食的鱼,下一秒水面就已经铺满了粼粼的橙色夕阳余晖了。
穆追上次截胡,慕遥竟然没闹到她面前,当真是长进了不少。不过覃与也并没有立刻给与奖赏,只让青玲去通知了处理结果——穆追破坏规则,这一次直接轮空。
但受伤的只有一个慕遥,毕竟穆追吃上了肉,可慕遥作为受害者也没有得到任何补偿。
他八成会以为这是覃与对他的一种变相的“失望”,哪里还敢来讨公道?
当然,商槐语作为唯一的受益者,很快又一次迎来了覃与的“宠幸”。
只有慕遥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他这几天与我辩论当真是火气十足,常常驳得我哑口无言。”商槐语替她揉着太阳穴,笑道,“我还想着您要得空就来参与参与,也好叫我喘口气。”
覃与枕在他腿上闭眼享受着他细致的按摩,闻言轻笑了一声:“他好不容易有了点端庄大气的模样,我要主动去了保不齐又给他打回原形了,且等到后日再去绿卿院见他吧。”
商槐语眼中浮起抹失望,但只是一瞬间便被压了下去。
他弯下身子,在覃与唇上落下一吻。
覃与睁开眼,对上他如水的眸子立刻笑了,伸手勾出他自觉低下来的脖颈,与他交换了一个缠绵温柔的吻。
“适才没吃饱?”
商槐语同她额头相抵,闻言红了红耳朵,轻声道:“您说过的,考完试就没必要再憋着了……再一回,好不好?”
“傻槐语。”覃与将人压到床面,伸手一探立马换来他一道轻哼,“硬多久了?现在才说。”
商槐语微红着脸:“没多久……”
“不想再洗一回澡了,”覃与解开他衣袍,抚上他已经呈现饱满形状的胸肌,放在他身上的那条腿弓起,脚已经顺着宽松的裤腰滑进去,踩到那处硬烫,“我拿脚给你蹭出来。”
他还来不及说话就被覃与捂住了眼,带着香气的吐息扑在他耳廓,带着笑意的低语好似裹了蜜糖,“别说话,闭上眼好好感受。”
商槐语红着好似要滴下血来的耳朵给覃与仔细擦了脚,又去清理完自己换了条裤子回来时,覃与已经靠在床头困顿地打起了哈欠。
“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快来抱我睡觉,好困。”覃与见人回来了,滑进被子里,掀开一角拍了拍床面,“快点。”
乍然惊醒的商槐语钻进被子,抱紧蹭进怀里的覃与轻轻拍了拍:“睡吧。”
床帏内一片安静,外间只剩各处角落的零星几点光亮,照到这里时只剩下最后一层轻纱似的光。怀中的少女睡得十分安稳,商槐语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种种传到他耳朵里的都是坏消息。
她变得不怎么爱动了,本来就不大的饭量也在减少,经常性发呆、走神,越来越容易困顿……
十七岁的少女,不该是这样的吧?
商槐语在一片黑暗中默默将怀里熟睡的人抱紧,绝望地落下泪来。
再多给他一点时间吧,他还没有走到她想看到的那个位置,再让她留得久一些吧……
覃与第二天醒来时精神好多了,早上甚至一反常态地一口气吃掉了两碗粥。
商槐语对此表现得很高兴,陪着覃与沿着花开的园子散步消食。若非慕遥按时来到寒英院,他险些要把殿试这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慕遥显然是有备而来,不仅穿着她前几天让青玲送去的新衣裳,还特意戴了根同色系的玉簪,整个人长身玉立,颇有些浊世佳公子的韵味。
如果不是老远见着覃与就双眼放光、脚步加快的话。
“覃与。”慕遥一上来就挤走了覃与身边的商槐语,一米八的个子非小鸟依人般靠在覃与肩头,毫无形象地撒娇,“我好想你啊。”
顾及慕遥上回被穆追截胡,商槐语也懒得跟他计较,和覃与对上了视线后便借口去整理书房等慕遥过去,给二人单独留出了空间。
霜玦老早就识趣地远远退开,园子里也没有其他下人。慕遥黏黏糊糊地蹭着她耳后,一双手牢牢将她圈在怀里:“今晚该来绿卿院了吧?我要难受死了。”
覃与被他气息拂得发痒,一边躲着一边明知故问:“怎么难受了?”
慕遥拉着她手往自己胸口摁,用那种委屈幽怨的眼神看住她:“看不见你我就到处难受,你再不来看我,我就要死了。”
“夸张,”覃与笑了,捏了捏他脸颊,“好了,别成日摆这张臭脸,笑一个。”
慕遥欺近亲了她一下,这才弯眼一笑,抱着她腰身来回轻晃着:“我们去那边好不好,那边的蔷薇花墙可好看了。”
覃与顺着他眼神方向看过去,一脸了然地看回来:“又想闹我?”
慕遥心虚地躲闪着视线,狡辩:“没,真的很好看……唔……”
覃与在他腰间重重拧了一把,见他眼底沁出泪花才松手:“我晚上过去,别闹了,赶紧去书房,槐语还等着你呢。”
慕遥瞪大眼:“当真今晚?不骗我?”
覃与无语地白他一眼,将人推开:“快进去吧!”
慕遥乐呵呵地缠抱过去,愣是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才把人放开:“覃与,你真好!”
覃与无奈地揉了揉额角,走出园子带着候在园子门外的青玲离开。
“我今晚过去绿卿院,你主子不会又来搅局吧?”
青玲后颈皮子一紧:“您上回劝过他,想必……不会吧……”
覃与料想也是,然后睡了个午觉的工夫醒来就发现自己不在栖梧院了。
“穆追,”她咬牙掐住与她同床共枕睡得安适的这张脸,“你又来是吧?”
穆追睁着那双幽邃漆黑的眼维持着侧躺向她的姿势,安静地看着她,直到她觉得无趣松开了他被掐红的脸颊,气呼呼地坐起身来。
“送我回府。”
她刚掀了被子要下床,就被穆追拦腰抱住了:“我这几日出任务一直没回来,你不担心我吗?”
覃与愣了愣,想到适才他那张比平时要显得虚弱几分的脸,一肚子的气全没了。
“受伤了?”她放轻了声音问道。
靠在她后背的穆追嗯了一声:“所以陪我再躺一会儿好吗?”
覃与心软地躺了回去,然后……发现自己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