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你最后的机会,”身旁的男人有着一张她十分熟悉的脸,可对着她说话的语气、神情却比回忆里要冷淡不少,他转头看过来,话语间多了份威压,“你当真不后悔吗?”
覃与对着男人微笑:“这场联姻于我而言有利无害,我没必要放着捷径不走,相信您作为过来人,也一定深有体会吧。”
覃珏默默看了她两秒,重新正过脸去:“明晚的订婚宴后我会将与洪家合作的那个项目交给你,但丑话说在前面,做生意不是你学的绘画,画得不好或是画毁了也不过是换一张纸重新开始的事,但这个项目关系重大,如果你因为一时意气做失败了,我不会替你处理后续,往后更不可能将手里的其他项目交给你做。所以,这份用你婚姻换回的合作很有可能是你的第一场战役,也有可能是你的埋骨之战。”
大约是察觉到自己语气过于沉重,他稍稍顿了顿,又加了句,“当然,如果项目上有任何拿不定主意的问题,你都可以来找我商量。”
覃与笑了声:“知道了。”
覃珏在心里默默呼出一口气,闭目靠在椅背上养神。
覃与眼中的笑意收敛,平静视线掠过那张熟悉的面庞,扭头看向窗外。
原主或许根本想不到,在她心目中只专注事业、不关心女儿的工作狂父亲,竟然能够在覃与开口向他要覃洪两家联姻换回的那个合作项目时,没有太多犹豫地将这个价值上十亿的合作松口给她。
从她被送过来的那个混乱夜晚到今天,中间六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她查清楚很多事。包括目前看来旗鼓相当的覃洪两家实际已经到了各自事业发展的分水岭,这份合作对洪家而言成功了是锦上添花,但对覃家而言却是直接牵系到后期发展的一个关键节点。
覃珏不是蠢人,比起初来乍到的覃与,他对于这次合作的内容和前景有着更加深刻透彻的理解,但他仍旧点了头,同意将这次至关重要的合作交给这个从没接触过公司事务的女儿——只因为,这是她头一次主动找他索要的礼物,而且是订婚礼物。
这种堪称自毁的不计后果的确蠢,也的确爱。
只是父女俩如出一辙的情绪内敛不善表达,致使双方情感形成错轨,无法被对方感知,也同样无法传达给对方。
等到覃氏颠覆、大厦倾颓,却再也无法力挽狂澜了。
爱本就是独占欲等正负面情绪的复杂集合体,爱一个人并不可耻,以未婚妻立场做出的那些质问指责也是情有可原,她的疯,是洪潜恶意刺激纵容的结果。
爱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利用爱意且蹂躏爱意的人。上个世界的慕遥如是,这个世界的洪潜同样如是。
挟持她不断穿越的那股力量明明可以让她更早一点来到这个世界,却偏偏选择了那样一个恶心的节点——
看来,上个世界的男主慕遥很是果断地为她殉了情啊。
所以,祂这是气急败坏、狗急跳墙了,对吧?
拿一个女人的初夜来羞辱她,拿钟情之人的冷酷来折磨她,无非就是妄图她被仇恨愤怒冲昏头脑、进而将大好时光全用来像狗一样绕着祂的男宝打转。
天真得好笑。
一次两次还不够,到现在祂还妄图通过各种方式逼迫她走上原主那条女配的道路。看来,她对游柏和慕遥的心慈手软,让祂对她产生了不得了的误会呢。
覃与缓缓闭上眼,唇角翘了翘。
洪潜野心勃勃,看准了覃氏这块肥肉又用联姻做绑势必不会轻易松口。那何不让他成为那只绕着她打转的狗呢?等到时机成熟,能够一击必杀之际,她就能在第一时间宰了这只讨厌的牲畜。
现在的交锋试探全是隔靴搔痒,实在没必要把时间都浪费在低端的玩闹上。她需要给自己铺路,也需要给“覃与”铺路。
等她归来时,她将完整拥有续写自己人生的无限可能,而非拘禁在这段剧情中,成为工具人的丑角女配。
车子刚停到礼服店门口久候多时的店员立刻上前殷切地拉开了车门,笑容满面地喊了句“覃小姐”。
还坐在车里的覃珏抬头看她:“一会儿我让司机过来等你。”
“不用,我还有别的地方要去转转,让老赵先回去吧。”
覃珏点了点头:“那好,注意安全。”
提前清场的店里显得十分空旷,陈设在展柜里的每一件衣裙在明亮灯光的映照下都显得奢华高雅。覃与被安排着先落座稍等,正翻看着手边的画册时鼻尖就飘来一股熟悉的淡香,顺着被放到桌上的茶杯抬眼望上去,熟悉又陌生的少年正礼貌而周到地向她介绍:“为您准备的是茉莉花茶,可能会有些烫,入口请小心。”
覃与的恍惚也不过转瞬,她如常地点了点头低头继续翻看画册,在对方离开时盯着那道身影微微眯了眯眼。
她的小kitty还没找到,却找到了另一只小猫。
覃与笑了一声,端起香味清淡的茉莉花茶轻抿了一口。
礼服是原主之前就定下的,奢华浪漫,虽然不似婚纱那般招摇盛大,但细节处却缀满各种小心思,足以见得她对这场订婚宴的期待与重视。
覃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相较于十七岁的她而言,二十岁的这张脸褪去了稚嫩的天真,脸颊少了些肉,眼尾有了点上扬的弧度,辛苦喝牛奶长到168的十七岁,在如今已经有了174的好身材。
如果这真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再过三年她就能长这么高了?
覃与低头按了按胸前的丰盈,挑眉勾了勾唇。一旁帮忙试衣服的店员脸红了红,见她要下来连忙上前相扶。
覃与正要询问妆造一事,试衣间的帘子就被人从外边拉开了。一手插兜一手挽着西服外套的洪潜视线落在光源最中央的覃与身上,眼底惊艳一闪而逝。
“未婚妻来试妆怎么不叫上我?”相较于第一次见面就被恶心得不行的初印象,这次见面洪潜看上去倒是人模人样得多,不过这一点不妨碍覃与对他的反感。
如果说上个世界的慕遥她还能勉强当个玩意儿睡一睡,那么这个世界已经对她造成实质性伤害的洪潜她是一点兴致都没有的。哪怕他和她亲密的那晚是他的第一次,哪怕他这会儿还没对女主产生超出心动的喜欢,覃与对他也是避之不及的恶心。
覃与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和面容尴尬的店员把还没聊完的相关事宜都交待清楚后就准备将身上的礼服换下来了。
还不等店员上前,被覃与忽视的洪潜就抢先一步上前来搂住了覃与的腰身,侧头对着店员微笑道:“你先去忙吧,我来。”
店员为难地看了一眼覃与,得到对方点头后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还十分体贴地将帘子拉上了。
“演够了就放手。”
洪潜手还暧昧地搂在她腰上,视线却和镜子里的她对上了,如出一辙的冷淡笑意和虚伪温柔,叫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覃与已经挣开了他压根没用力的手臂,转过身看他:“既然来了那就去把你的礼服试一下吧,我也想看看我的未婚夫能有多艳光四射。”
洪潜看着她,突然笑了:“恭敬不如从命。”
垃圾男终于从试衣间离开,覃与只觉得呼吸的空气都变得新鲜起来,她看着手臂上蹿起的鸡皮疙瘩,眼底情绪沉沉。
等了差不多三分钟,那股不受控制的恐惧与抗拒才从身体里褪去。她神色不虞地从试衣间出来,正巧遇着刚给洪潜送完茶水的少年经过。
对方没料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