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查遍了覃与这些年的所有经历后,他可以确认自己和她绝没有半点可以称作交集的地方,而他也绝不会对之前那个性格招摇又内心敏感的覃与有任何旖旎想法。能折磨他意志的,有且只有面前这个恶趣味满满又叫他无可奈何的女人,这个对身为未婚夫的洪潜没有半点感情、反倒在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用能够吊起他胃口的方式找到他的异世来客。
如此,性情大变也好,对他的了解程度也好,全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另一个平行世界里,“他”更幸运地遇到了她并为她所俘获,成为了奉献一切的信徒,将自己的一切隐秘底牌全都摊在了她面前。而她却因为某种意外来到了这个世界,取代了之前的“覃与”,综合考虑之下决定动用他这颗好用的棋子为现目前不算太好的处境保驾护航。
正因为她早早成为驯服的那一方,所以才会对他如此轻慢随意,甚至丝毫不紧张他的反扑报复。她太懂他,因此才有恃无恐。
可她懂的,当真是他吗,还是说她太理所应当地将他视作另一个世界的“他”,用相同的态度相同的方式来耍弄他这个可悲又好用的替代品?
本该落在她头顶的手陡然换了方向,他托住她的脸低头噙住那两瓣薄唇细细含吮品鉴,深刻的身体记忆加上对方极富技巧的回应都让他有种想要沉浸其中的恍惚美妙。
但联想到面前这人一系列气死人的行径,他只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将人咬死,吞吃腹中!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湿润的红唇上沁出新鲜的血珠,因为疼痛皱起的眉头透露出几分外显的孩子气,眼神和语气一样掺着怒意:“闻铮你有病啊?”
“对啊,我有病。”闻铮弯眼一笑,只觉得唇齿间的那点腥味都泛着甜,“难道另一个世界的我没有告诉你吗?”
拿纸巾擦嘴擦到一半的覃与缓缓抬起头来,迎上他翻涌着不明情绪的双眼了然地笑了一声:“啊,被你发现了呢。”
“所以,是他好,”闻铮的手重新落到她脸颊,一边轻声询问一边缓缓下移,直至停留在她细弱脖颈,“还是我更好?”
感情适才的醋意并不仅仅只是针对邱胜。
对于被拆穿这事覃与早有准备,毕竟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迎合原主性格做戏。
上个世界里,除了爱重原主的覃家夫妇外,真正认出她异世身份的也就只有她接触最多的三件玩具了——是的,她知道装傻的慕遥也一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等到她打破两人之间虚伪的平静、逼得他不得不直面对她的感情后,他才是完完全全地确定。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如此轻易地对着从前不屑一顾的“覃与”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反差感的原因,因为她不是“覃与”。于是事情就变得简单了,他单纯爱上了一个全新的人,他完全可以抛弃过往的慕遥,成为一个完完全全为她而生的崭新的慕遥。
她说要重新接纳的,也是这个完全涅槃为她重生的慕遥。甚至相较于另外两个人,她更相信这个慕遥是真的会为她殉情。至于另外两个人,她在缴获玩具提供的趣味时,其实是非常大方的人,所以她并不介意两人的小动作。
她为自己的离开预留给了他们反悔的余地,可他们似乎更乐意选择另一种方式将她留下。可惜了……
想到上个世界精心打磨出来的三件玩具,尤其是身心完全被她操纵在手心的慕遥时,覃与眼底不禁闪过一丝涟漪。
上个世界认出自己异世来客身份的,基本都是与她朝夕相处极其亲密的人,商槐语这样心思细腻、极其善于察言观色的人都是在几经接触之后才确认她真实身份,不曾想,才短短见过两面的闻铮竟然能够这么快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整理清楚。
真的是,聪明到让她心痒难耐啊。
但闻铮和商槐语又有不同,他本就极高,优渥的家世与家人的宠溺养得他目下无尘、高高在上,再加上远超常人的智商更是让他在虚拟世界称王称霸、难有敌手。他并非柔软慈悲的羊羔,而是独踞一山的猛虎。
而此刻,猜出一切真相的猛虎正龇着牙,等待着她的回答。
毫无疑问,闻铮是个疯的,她早在自己的那个世界就深刻地明白了这一点。他之所以留在她身边,甚至愿意听她的为她出力,也不过是因为他能从她身上得到远超出他所付出的回报——趣味。正如她对宋赟说的,在他看来无以为报的那些帮助援手,对她而言,只不过是顺手为之的一件小事。
闻铮对她,与她对宋赟等人唯一的区别在于,闻铮还不够了解她。
明明随时随地就能掌握她的一切行动,哪怕一个眼神一个再细微不过的动作,他都能够通过无处不在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但他还是不了解她。对他而言,她是还未解开的谜题,所以他才能够耐下性子陪她慢慢周旋,寻找突破之机。与此同时,他的兴趣,为此浪费的时间精力,都是甜美危险的剧毒,一旦她露出破绽或是被他厌嫌,那么等待着她的将是成百上千倍的恶意与从前付出在她身上的一切迭加的报复。
被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出卖一切隐秘,被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捷足先登,这两点或许足够让他生气,但严重程度,远比不上被她当做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代替品。
对他而言,真正具有威胁的并不是她,而是另一个自己。
真是,何等的傲慢啊。
看似被她迷得七荤八素、失去理智,内心深处对她仍旧没有多出一点超出有趣范畴的情感。不过,有兴趣那就足够了。对于独孤求败的天才而言,吸引力已经是相当稀缺的存在,而她,也并不在意这的微末。横竖,她只要从他身上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足够了,能否彻底征服他,并不是她非做不可的事。
覃与弯眼看他,声音甜蜜又轻软:“那得看你能为我做到什么程度了。”
闻铮眸光微动,落在她脖颈上的手却迟迟没有收紧。指腹下的皮肤柔嫩细腻,有如上好的绸缎,他懂得轻抚其上的绝佳触感,更记得与她肌肤相贴时的美妙契合。
无论她是谁,她有过谁,此时此刻,她就站在他面前,没道理他成为主动退出的那一个,不是吗?
“贪心的人,没有好下场的。”他松开手指,双手捧住她的脸。
覃与笑意不减:“同样的话,也送给你。”
闻铮一怔,下一刻重重吻了下去。
没关系的,他绝不会像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一样傻乎乎地倒贴,做尽赔本的买卖。他会牢牢守住自己的这颗心,然后在这场博弈中彻底赢到她的那颗心,接着榨干她的一切趣味,再狠狠奚落她的手段低劣,最后完全地抛弃再无价值的她。
就当做是,她把他视作替代品的报复吧。这本就是她这样玩弄他应该付出的代价,不是吗?想必,她也一定有所准备吧,毕竟她可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选出的玩具呢。
覃与满头大汗地倒进蓬松的枕头里,浅灰色的枕套上立刻洇出深色的水痕,蚕丝的材质贴在她皮肤上,恰如此刻穷追不舍的男人,叫她忍不住偏过头去躲开:“累了。”
闻铮细密的眼睫都是湿的,没能如愿吻到人的双唇微微抿了抿,滚烫得有种血液都在燃烧的错觉的身体这才恢复些理智。他下意识捉住覃与踢到他胸口的脚低下头去,脚背和嘴唇接触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
好在覃与并未发现他一瞬间的僵硬,自顾自翻身下床往淋浴间走去。
闻铮喉结上下滚动,看了看目光所及的凌乱狼藉,起身跟了过去。
覃与还是没能避开他这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