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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之士[科举] 第17节(2 / 2)

自于王湾及辛弃疾的诗词,焦山则为长江所绕,论风景并不逊色于金山与北固山。

几人雇了一辆车,到了江边又坐了船,这才到了山脚下。

“柳兄你成日闷头读书,该多出门逛逛才是。”

汤运凤也邀请了施允,施允对爬山兴致不大便没有来,他是府城人,府内三山少时已游遍了。

焦山高倒也并不高,稍稍爬上一段便到了,站在山顶,视野之中,长江波涛滚滚,一叶扁舟在江中往来,视野再远一些,西津渡口人潮如旧,但在长江的辽阔下,壮观的镇江府城似乎也变得渺小了。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柳贺不由吟了一句。

“杨升庵此句倒是符合此景,却不符柳兄的心境。”田志成轻笑道,“杨升庵看透了官场得失因而生出此感,你我县试尚未下场,又何来的几度夕阳红呢?”

杨升庵乃是杨慎,杨廷和之子,也是有明一代的大才子之一,杨家父子因大礼议一事触怒嘉靖,杨慎被贬谪滇南,在浮沉的宦海生涯中写下了这首《临江仙》。

焦山中还有一寺,为普济寺,寺被山包住,论宏大远不及金山寺,却也独有一份佛家气韵。

柳贺撑着寺庙的栏杆,吹着江风,只觉一身清爽,来到大明朝,虽然没有手机和外卖,可风景环境却是一等一的好,大脑昏沉的时候来吹吹风,人都变清爽了。

“柳兄,我等正欲赋诗一首,柳兄可有诗作与我等共赏?”

柳贺:“……”

他很想吐槽,爬山就爬山,为什么连爬山也要作诗啊!

他最不擅长的就是作诗了!

可汤运凤几人却已开始吟诵了,甚至有人带了笔墨过来,一人吟一句,就有一人将该句默

下,一捧一和煞有介事。

柳贺在一旁静静围观。

“柳兄,只差你一人了。”汤运凤提醒道,“我也知柳兄你不擅诗,可既来了一趟,作上一首也无伤大雅。”

“噗。”汤运凤话还未说完,只听对面传来一阵嗤笑声。

“丹徒县虽为附郭县,可县中诸生科举一途却不如金坛与丹阳,可笑士子只知吟诗作对,可这诗嘛,依我看倒也不怎么样。”

“石兄倒也不必这么说。”

“杨兄莫要谦虚,你十岁便能作诗,倒是比他们还强一些呢!”

石姓书生话语中连讥带讽,丝毫不掩饰对众人的鄙视,他这话一出,包括柳贺在内都是怒了。

“何人在此大放厥词?”

“在下石景江,乃是句容士子,话是我说的,你们又如何?”

石景江与杨越都是句容的士子,两人游历焦山时恰听得几位府城士子在此作诗,若未听到倒也罢,一听几人所作的诗,石景江与杨越二人均是无言。

这诗作得毫无美感,焦山的风景似都被毁了!

“你二人倒是作一首来,容我等一观!”

石景江与杨越当即作了诗,二人能出声嘲讽众人,自然是有底气在的,论秀丽隽永,二人所作之诗的确胜过汤运凤几人。

几人搜肠刮肚,却无法想出胜过石杨二人的诗篇,此刻不禁有些懊恼。

“柳兄不是还有一篇未作吗?”这时田志成出声提醒道。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用热切的目光看向柳贺。

柳贺淡淡瞥了田志成一眼:“我不擅诗,学堂人人皆知。”

“柳兄你文章都已上榜三次,柳兄之才就连丁先生也称赞过数次,又何必谦虚呢?”田志成却没有放过柳贺,反倒不依不饶了起来。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既田兄一再要求,我便拿出来又何妨?”柳贺看向田志成,“只望田兄莫要责怪,我乡间出身,不如田兄有句容风水可沾。”

众人这才想起,田志成并非丹徒户籍,他是句容人,与石景江杨越二人来自一地。

柳贺借了笔,写了几行短诗。

众人一看,只见纸上写着“江心高塔耸,水面雀儿鸣。落叶萧萧下,篷船昼夜行”四句,果真如柳贺所说,他诗才只是平平。

石景江道:“这位兄台倒是有自知之明。”

柳贺冲他略微拱手,语气平淡:“石兄诗才高,可惜科举不考作诗,不然石兄倒是可以拿个状元回去。”

族学几人正要应和柳贺,汤运凤却一摆手,轻声提醒:“几位莫要出声,让柳兄先说。”

之前柳贺舌战葛长理一事汤运凤还记得清晰,柳贺这人平素寡言,也不爱吟诗作对,像极了古板的老学究,可柳贺一旦开喷,战斗力比之平素最爱争论的几人都不弱。

只听柳贺又道:“句容一县纵文运昌盛,又与石兄何干?石兄是哪一榜的进士,又得了什么功名?石兄所想,是石兄一人的想法,还是整个句容士子的想法?”

“石兄一人在此大肆讥笑我丹徒士子,可知嘉靖朝开科十四次,句容一县上榜者仅三人?许汝敬相公为官在乡名声一直很好,可知家乡出了石兄这位才华冠绝一县之人?”

“柳兄说得好!”

“我丹徒科举再弱,也是出过头甲的!岂容你句容士子胡乱污蔑!”

“科举向来以功名定胜负,诗才再高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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