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也需要您,我的理解能力还好。”慕安澜说,“略知一二。”
医生点头,“不懂的,可以在社交软件上问我。”
过分多的资料发了过来。
慕安澜粗略翻了几个报告,大概有底。难搞的癌症分型,碰上不好的术后情况,在寻找别的方法——新药像赌博,万一不敏感、万一有很多后遗症。保守治疗的效果可观,不过是延长生存时间。叶景宁还在纠结赌不赌新药。
压力像一块石头,无形地坠在慕安澜的肩头,有些难喘气。
嘴里的奶糖被她咬碎,腻腻的融化在舌根,泛起酸味。
叶景初还没走。
“谢谢,你可以走了。糖我以后会还你,现在没心情。”
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她没有撒娇的资本。自以为坚强,还是从舌尖嗅到一丝酸味。
……疾病真是过分残忍的恶魔。
无论怎么选,病人都是最痛苦的那个。
他说,“不用。吃过饭了吗?”
“没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吃得不规律,澜澜会胃痛。”
“胃……”
胃是情绪器官,学业压力最大的时候,她都没有犯过胃病。只有在医院里……
慕安澜把一切异常泛滥的情感归结于对癌症的ptsd,想不出答案,她抬头问,“是你,你会怎么选?”
“选什么?”
“治与不治。”
“我不回答这样的假设。”
他垂眼,“去吃饭,好不好?”
“景宁还没吃。”
“她能照顾自己。”
“……我也能。”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的脸色,再和我讨论这个问题?”
慕安澜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脸和脖子的色差,有些差别。
粉底液盖不住她难看的表情,被吃得差不多的唇妆,反衬着惨白的底色。
她做了两个深呼吸,缓和了没底的重压。
亲身经历,慕安澜才开始理解,她的父母当年顶着怎样的压力,在死局里挣扎出一点希望。
轮到她做选择,她定定地看向叶景初,重复了一回。
“……你会、怎么选?”
“别人死就死了,无所谓。”
“如果是澜澜……拼尽一切,我都要让她活下去。”他伸出手,“这个答案够你放下现在的烦恼,跟我去吃饭吗?”
她点头,“我想救她。”
【008:?】
【008:宿主你……】
【008:好难过?】
【008:为什么?】
慕安澜想到了自己。
现实世界里,无数次离死亡只有一线。
家属说,付出什么代价都好,只要让她活着。
于是被药物、机器、数不清的资源吊着,维持着生命的自己。
渴求那一线血脉活下去的本能反应让她的一滴眼泪落了下来,“我要救她……要她活着。”
她终于能共情。
想让她活下去的、家属们的心情。